八月 2006
2006年08月30日
2006年08月27日
2006年08月26日
2006年08月20日
2006年08月18日
原來他的心裏根本沒有我
2006年08月4日
2006年08月1日
2006年08月1日
金屬被打磨成鋒利的刀和劍,掠過。光影諧和,晃出幾點星火,懾魂的香,穿透心肺。將亡的路上,頌歌,響徹空洞的身體。
四面環山。盆地醞釀出熱,眼睛一直出汗,淚眼婆娑。
這是唯一的河。
黃昏的時候,空氣總是疲憊。他和他,在河的此岸,靜靜地等待,等待所謂能夠普度衆生的佛,帶走他們的氣和神,幻化成那些長在彼岸的堅挺的樹木。他們有一樣的臉,一樣的體格。陌生,卻互相期待。他在這裏一直等,他則翹首企盼。他們終於交集,相擁,然後面面相覷。
他左耳垂的背面有一顆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痣。而他,在他的右耳垂背面看到一顆一樣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痣。歎息,木然地流淚,沈默著哭。他們依舊不曾認識,卻早已經瞭解了彼此。
拼命地跑,目的地在遠山的四季裏。時光遊弋在青春的邊緣,一寸一寸地掙扎,奪回迫切需要的信仰。
A
每天我都會到這棵全城結著最紅果實的樹下來,不久前它還沒有現在這麽紅,不久前它還只是一棵普通的高大的灰褐色落葉喬木。
我一直迷信夢裏呈現的一切,我知道我的生命中會出現一個美好的人,他會帶著一大片美好的紅色向我走來,正如同現在眼前的這株紅豆杉,它陸續地結下一小顆一小顆外紅裏豔的果實,耗盡心和力,卻樂此不疲。我始終迷信,迷信他會帶給我最熱鬧的青春,最令人著迷的愛戀。
B
每天我都會到這片花和草胡亂生長的河堤上來。
我不認識我的父母,我的父母也不認識我。從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開始,我每天都會到這河堤上來,我似乎在等待,毫無目的地等待,抑或我只是在替時間松綁。我只是在等待我的壽限來臨,然後心滿意足地被那些閻王手下的小鬼擄去,逃離罪惡的凡世。
現在是五月,我看到河對岸的那一株落葉小喬木。它的枝幹是紫褐色的,過不了多久,那些枝幹上會開滿粉紅色的花。
那是一株香花槐。
A
我從小到大一直一個人,我相信意念的力量。常常自顧自地說,斷斷續續地講。可是我一直都知道,我的心裏有個位置有空餘,那裏需要另外一個自己去填補,去完成我的自言自語,讓獨白不再寂寥,漸漸變成互相懷念的對白,承載著無盡的自戀的感情,以及不能自製的光亮的對自己的愛。
重復的夢,我站在鏡子的前面,站得筆直。一邊照一邊朗朗自陶,突然脫序般地出拳,擊碎眼前這一面澄蔚。
我依稀看到了他。一樣的臉,一樣的體格,還有被擊得四分五裂的笑。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的臉,卻被玻璃碴子劃傷了手。我隱約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他,朝我走過來。
越來越近。
朝我走過來。
越近卻越是看不清。
朝我走過來。
B
夏天,很熱很熱。
我出生在冬季,害怕這樣的溫度。但是每年到了五月,就是香花槐的第一次花期。香花槐香花滿樹的樣子,是五月最重要的夢境。香花爛漫,窒息了所有肮髒和罪惡。
而我,要和我愛的人,在這個高溫的季節,英勇赴死,義無反顧。生命的終點有一場盛宴,我們換上歡喜的黯色衣服,攜手前行。泥沙沈落,眉開眼笑。
芳香的盡頭,是長此以往的歸宿。
A
我終於等到了一大片的紅。紅豆杉結出的那些猩紅色的杯狀的果子,或許便是那南國的相思子。思戀的是那些陌生的過去,那些快要被忘記的故人和舊事。懷舊,因爲陌生,變得心驚膽戰。
我看到他了,他正沿著河堤很慢很慢地走。我真的記不清楚了。我忘了我是否認識他。隔了很短的歲月,我卻倉促地急忙地將他忘卻。我糊塗了。我看到的究竟是他還是自己,連彼此也無從辨認,既然混淆了,就繼續混淆下去。
末了,愈發堅定。
我向他走去。
B
河對岸上那株香花槐開了滿樹的花,一串串粉紅色的花宛如燈籠一樣垂挂滿枝。馨香糜爛,氣味美好。我甚至忽略了這是七月的第二次花開,我甚至忽略了這是夏天發酵出來的芳鬱。
那個要來的人,一定會來的。
我,要和我愛的人,在這個高溫的季節,英勇赴死,義無反顧。
他就這樣徑自朝我走來,泥沙沈落的地方是我們的將來的家。我會拉著他,回家。
這個難熬的夏季,他們終究盛裝出席,河底的那場盛宴。光陰招搖地走過,泥沙沈落的地方,也會有岸上紅色的相思子和香花滿樹嗎?
熱氣蒸騰,盆地裏的愛,沈湎于現實,幻象卻伺機而行。
這是唯一的河。
他和他,拉起彼此,往河裏走。
第二年,河岸經歷又一個炎熱的夏季。
岸上多了一株紅豆杉,相思子紅豔豔地結了一樹。
岸上也多了一株香花槐,芬芳糾結,香花滿枝。